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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派》是怎么炼成的?李安谈镜头运用,故事结构

By 1905电影网2014 . 07 . 17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李安镜头运用故事结构

《少年派》是怎么炼成的?李安谈镜头运用,故事结构

我觉得这就是作为导演最吸引人的地方——拍片子对于导演来说就是在冒险,而你的剧组人员允许你有怀疑,甚至和你有同样的怀疑,并利用这种怀疑来启发灵感,创作出很特别的作品,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就不掩饰了,我就表现得一直有怀疑。

  前一段有幸参加了#美国导演工会奖#提名导演见面会。22年来,见面会由DGA特殊项目主席、USC终身教授Jeremy Kagan主持。在这位电影前辈面前,到场的提名导演总会坦诚介绍心得拍摄技巧。今年的导演见面会,主持人Jeremy Kagan一共问了5个问题。因为每天听译时间有限,又着急和大家分享,所以是一边听一边发啦。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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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运用、视觉预览、故事结构、剪辑篇】

  杰雷米: 下一个问题是关于镜头选择的——安,你的片中有很多的镜头运动,还有很多长镜头,会不会觉得有点多? 你当时的选择是怎样的?

        李安: 因为片子有水、男孩和老虎,所以很难取到大全景,所以片子中,大海是有更多的象征意义的这样一个景,我们用很多长镜头和很多镜头运动来讲述发生了什么,我从监视器里面看到的不觉得这些是多余的。 我不觉得是我的个人风格的原因 ,而可能更多的是和3D电影有关,3D是一种全新的电影艺术表现形式,还有很多未知的地方。 很多时候我会选取多个景别拍摄,先把最好的表演瞬间捕捉到,然后再配上长镜头。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剧照《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剧照


  杰雷米:你们用了多少视觉预览?

  李安:所有在海上的场景,75分钟都用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在拍摄这部片子之前就“拍完了”(观众笑)。视觉预览非常有帮助,因为要在海面这个场景上设计走位和布景是非常有挑战的,视觉预览就是让你在电脑上就可以尝试各种组合。


  早在十年前我拍《绿巨人》的时候就接触过视觉预览,当时还是个新玩意儿,非常有趣,但就是很花时间——有一个镜头直到我们实拍的时候,预览的部分才做出来,工作人员还跑来问我要不要对预览做什么修改,我说“我们已经在拍了!”(观众笑)。但现在我们几乎已经不用传统的故事板了,直接先做动画视觉预览。

  海上的场景,我在脑中先有了一些概念,然后讲给视觉预览动画师听,他们把我的想法变成图像,然后我们反复修改。


  杰雷米: 虽然你们事先做了视觉预览,但似乎整个《派》的拍摄是一个不断探索过程,有没有什么时候,你感觉所有事情就是不顺利?你是怎么应对的?

  李安:是的,有这么几次,因为拍的是水,所以遇到各种问题,比如起雾的问题,温差的问题;我们有时候挣扎了12个小时,却一事无成,这是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非常令人沮丧。特别是看到几百个人很努力地工作,想要给我我想要的画面,却没有成功的时候,实在是很令人心碎。然后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所有努力又都奏效了。所以我们拍片的时候有顺利的日子,也有不顺利的日子。


  杰雷米: 沉船镜头很长,苏拉怎么能憋气这么长时间?

  李安: 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大概能够勉强憋15秒,但是那个镜头有一分钟时间长,他至少需要憋气一分半钟,才能给出到位的表演,那我就淹他呗(观众狂笑)。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剧照《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剧照


  杰雷米: 你作为导演是怎样参与剪辑的过程的?

  李安:我的脑海里总是会有一台剪辑机,一直进行“现场剪辑”;然后我在片场一般都会尽可能多地拍摄各种角度的镜头,确保有足够的素材来剪辑。但《派》是个特例,因为每个镜头的成本都很高,我不想超预算,我可能会缩减镜头,只拍那些我一定会用的、已经完全计划准备好了的、 事先进行过视觉预览的,换句话说就是“很精确地拍摄”,这其实也是我之前一直接受的“剪辑训练”的回报。


  杰雷米:整个影片的结构在后期的时候有没有做调整?

  李安:我们像疯了一样来回调整了叙事结构,我为此整整纠结了一年,也重新回去补拍了镜头。这是最困难的部分。我最初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但在剪辑的时候做了调整,想让观众们情绪能一直保持住,同时也能把故事讲完。这非常难,因为电影很大程度上依靠观众的情绪起伏,以及逼真的画面,所以对于我来说,派的第一个故事和第二个故事之间的转折,派的陈述,都是十分难处理的,它必须有哲理,使人得到启发,同时也要富有感情, 那完全是一个非常令人谦卑的经历。我希望我们所做的能让观众更好地体会品味演员的表演和情绪变化。


  杰雷米:你一开始就知道你要用现在这种方式处理“两个故事”么?

  李安:是的,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当时就拍了很多充满心理活动和心理暗示的画面,但最后没有用。为了达到剪辑上的平衡——一个故事75分钟长,另一个只有5分钟,没有什么简单的方法能使得两者平等,所以我觉得让派来口述第二个故事。写剧本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年轻的派演员能不能胜任,所以我是写了两个版本,一个是由成年派讲述故事,另一版则由少年派讲述,当然我们觉得后一种做法更有震撼力。当我们拍完少年派讲述的那个版本,我觉得他的表演够格了,所以就没有拍摄前一种。这个决定是很早就做出了。


  杰雷米: 拍完这部片给你带来了什么改变?

  李安:我学习了很多关于3D的,怎样处理水,怎样处理老虎的东西,数字特效。我学到的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尊重电影观众。作为导演我做好分内工作,努力要做出不一样的作品,让它变得与众不同,我知道每一次我觉得不满足的时候,我就是在一点点向前进步。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工作照《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工作照


  但你不能和观众的观影习惯对着干,特别是这一部。因为它是由畅销小说改编的电影,所以我面临的来自双方面的压力。 原著本身一方面是自传性的小说,同时也是儿童冒险故事,从画面上我知道这部片子的主要部分肯定能让观众兴奋,但怎么样去处理结尾?我为此挣扎了很长时间。


  我尝试了很多不同的东西,有些我觉得很了不起,是前人没有做过的,而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在做一部没有人会看的艺术电影;但正如我说的,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我感到很谦卑,我是在和上帝打交道,你只能投降,你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最后你只能接收观众对于电影的认知和理解,而它本身就是一个黑匣子。我们依然十分感性地去观看电影,这是十分原始的。


  至于3D,它并不是把两个相机放在一起拍摄那么简单,它是完全在另一个空间里的东西,观众已经习惯了一百年来积累下来的观影方式,你怎样使它很好地过渡,都是难题。 如果观众不认为老虎是真的,那么电影就是失败的,就是这么基本简单的道理;同样地,如果成年派在讲哲理的时候如果没有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那么电影就是失败的。所以整个过程是十分令人谦卑的,我一开始野心勃勃,但到最后觉得就是十分谦卑,这就是我一直的经历——我尝试改变武侠片,我尝试让牛仔变成同性恋,每一次改变观众对这一类故事和电影的认知,每一个都是一个让人谦卑的经历,我只能臣服于上帝的力量。


  杰雷米:你都怎么面对“怀疑”?

  李安:就像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所讲的,“怀疑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它让一切仍然保有生机”。 对于我来说,如果我对某部电影抱有怀疑态度,那就是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的时候。我觉得人生就是充满了怀疑的,我们并不知道所有事情。


《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工作照《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工作照


  我们之所以会一直爱看电影和喜欢好故事,是因为故事本身好像知道它要往哪里走,好像是很合情合理的,它有开端高潮结局。但很多时候,正是因为我们作为导演,有怀疑,才让事情变得特别和有趣,我会努力利用这一点。


  可是作为导演,我同时又必须把我的怀疑隐藏起来,我会害怕显露出我的怀疑,仓促的决定总是比没有决定来得好。以前当我有怀疑,当在拍片的过程中被问到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会冒汗,我会失去能量,我会看起来很蔫儿;但我会尽量地掩藏——我觉得只要我装作一直在思考,装作很忙的样子就好了(观众大笑)。


  我觉得这就是作为导演最吸引人的地方——拍片子对于导演来说就是在冒险,而你的剧组人员允许你有怀疑,甚至和你有同样的怀疑,并利用这种怀疑来启发灵感,创作出很特别的作品,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所以现在我就不掩饰了,我就表现得一直有怀疑(观众笑,鼓掌)。


  文/ReelMe北美电影新生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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