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The Quietus网站
A：约翰·卡朋特（John Carpenter）
美国导演约翰·卡朋特（John Carpenter）Q：首先，说说你是怎么进配乐这行的吧？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划时代的电影人，可怎么会想到连配乐一起做的？
A：我从小就泡在音乐里。老爹是个世界一流小提琴家、大学教授、作曲家，还是纳什维尔录音棚的雇佣乐手。我八岁时，他想教我拉小提琴，可我不是这块料。他就逼我练钢琴，我算是弹得马马虎虎吧。等到64年Beatles入侵美国，我就开始练吉他。我迷上了Beatles的音乐，还有The Rolling Stones，Procol Harum，The Supremes，The Doors。后来又改玩贝司。接着就在家乡肯塔基Bowling Green组了个摇滚乐队，名字叫万花筒（Kaleidoscope），但没录过任何唱片。
Q：给自己电影写配乐的动因是什么？受预算限制？还是觉得自己写更能把握电影氛围？
A：我给处女作《Dark Star》写了配乐，因为我这人又便宜又快。当时找过几个配乐师，但他们看上去都很怪。有个家伙全身发光。不是说穿得亮晶晶是坏事...只是没法让我信得过。
Q：你的配乐过程是什么样的？是先有画面再根据拍摄所得谱曲呢，还是配乐与拍摄、剪辑同步进行？
A：对我来说，配乐就是即兴创作。等到电影剪好，我就拿起合成器，与剪完的片段同步开始弹奏。多数情况下全套配乐就是这么来的。有时候会有乐句出自驱车上班途中听到的声音。有时候临时乐轨的节奏会启发我。
Q：能不能说说刚开始配乐用了啥器材？这么多年来有些什么改进？
A：天，我记不起来刚开始用的啥了。拍《血溅13号警署》（Assault On Precinct 13）和《万圣节》（Halloween）时，我与Dan Wyman一起合作。他在南加州大学（USC）教合成器音乐，用了很多老式金属管合成器。每个都得等他调好音才能让我弹。
《血溅13号警署》（Assault on Precinct 13）剧照Q：电子乐器的着重是你很多早期电影标签特色。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喜欢电子乐？
A：简单。可以整得宏大有力，又能让我一个人全包了。
Q：给一部电影配乐加录音一般要多久？
A：现在的话，录条配乐会花我一两个月的时间。《血溅13号警署》的配乐一天就搞定了，《万圣节》花了三天。
Q：电子乐器给你的电影氛围带来什么益处？
A：合成器的声音有种特质，它带动、强调了特定的情绪与节奏。电吉他发明后突然就有了摇滚乐。看看七十年代电影《驱魔人》（Exorcist）、《千惊万险》（Sorcerer）的配乐，它们现在听起来还很摩登。
Q：从创作角度讲，很多人觉得你的电影配乐听着很“简单”，可拿《万圣节》主题举例好了，你用的是5/4拍，那压根就不简单！配乐时，你是否拥有完全自由度做实验？你是如何将追求先锋与强调电影音乐戏剧化本质的需要融合起来的呢？
A：我的多数配乐都很简单。只有《妖魔大闹唐人街》（Big Trouble In Little China）和《战栗黑洞》（In The Mouth Of Madness）加了点复杂元素。给电影配乐的秘诀是将画面、动作和声音融为一体。对了，没错，我有完全自由度来探索...
Q：《万圣节》已经是电影史上最为人熟悉的配乐之一，对此感觉如何？
A：这完全出乎我意料，但感觉挺棒的。
《万圣节》（Halloween）剧照Q：我听说已经有人发明了《万圣节》光感器，只要人站到跟前，机器就会自动放《万圣节》主题。不知道为什么，这效果既好玩又吓人。你觉得这配乐的恐怖元素从何而来？很显然，它走的不是汉默（Hammer）恐怖片的配乐套路。同样说来，你的电影经常在铺垫暗示恐怖而非描白。一段电影配乐可以用来暗示恐怖而非直接渲染，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A：首先得说，我爱詹姆斯·伯纳德（James Bernard）给汉默电影写的配乐，他是我的音乐英雄之一。他的《Quatermass》、《X: The Unknown》配乐都在史上最佳之列。独门秘器？他喜欢把电影片名唱出来，调子就成了主旋律线。（《恐怖德古拉》（The Horror Of Dracula，1958）的主题就是出自于他喊“德-古-拉拉拉拉拉拉！”的节奏）。电影配乐的恐怖元素来自于情绪铺垫而不是音乐复杂性。还有静默效果。
Q：说到电子音乐，你知道其他电子音乐家吗？尤其是那些也参与电影配乐的，比如Giorgio Moroder或范吉利斯（Vangelis）他们？你和这些人有过什么交往？
A：我知道其他电子音乐家，但从来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也许是被早年遇到那个全身发光的音乐家吓到了。
Q：《纽约大逃亡》（Escape From New York）的配乐听着有德彪西的影子。能不能说说你的配乐受古典音乐影响有多大？
A：《纽约大逃亡》真的用了一首德彪西作品（“沉没的教堂”）。片尾字幕里提了。不知道为啥，有些家伙不开心了，说我盗用音乐又没注明。对我来说那可是反人类行径。《纽约大逃亡》的剪辑师Todd Ramsay用了“沉没的教堂”当临时音轨。它和场景很合拍。
Q：恐怖电影长年来有被配乐定义的传统，从伯纳德·赫曼（Bernard Hermann）的《惊魂记》（Psycho）主题，到约翰·威廉姆斯（John Williams）经典的《大白鲨》（Jaws）配乐，还有《德州电锯杀人狂》（TheTexasChainsaw Massacre）的暗黑音效和《驱魔人》对《Tubular Bells》的妙用。你觉得自己的配乐是否延续了这一传统？写《万圣节》前，你受到过其他配乐师影响吗？
A：我受伯纳德赫曼影响极深。他写的科幻/恐怖片配乐简洁且与画面水乳交融。还有迪米特里·迪奥姆金（Dimitri Tiomkin），他的老版《怪形》（TheThing）配乐美妙绝伦。
《纽约大逃亡》（Escape from New York）剧照Q：《怪形》的配乐很值得一提，这次你没有自己写，而是找来了埃尼奥莫里康内（Ennio Morricone），可他写出来的好像又从你早期作品中借鉴颇多。找他配乐是受片厂所迫呢，还是自己想换换套路，把创作的一部分交给别人？
A：（是因为）我能和埃尼奥莫里康内合作了！他的电影配乐太伟大了。我的天哪，会有谁不想跟他合作？埃尼奥是个大好人，一个绅士，非常睿智又才华横溢。与他合作就像在做梦。
Q：八十年代中起，你的配乐风格好像有了变化，电子元素在减少，吉他使用更显著。能告诉我们幕后的故事吗？
A：我在《够僵行动》（Vampires）和《火星幽灵》（Ghosts Of Mars）里用了吉他配乐（《逃出洛杉矶》（Escape From L.A.)和《战栗黑洞》也有三两段吉他）。我不觉得这算什么大变动，因为多数作品还是用合成器做的。《火星幽灵》我让Joe Bishara给一些我写的东西做了音响设计。他给我的东西加了层电子深度。
Q：你觉得未来还会回归电子乐为主的风格吗？
A：刚说了，我从来就没抛弃过电子乐！
《怪形》（The Thing）剧照Q：有很多当代合成器/噪音/地下乐队说受你的配乐影响深刻。你知道有这回事吗？对于你的配乐再度流行（包括小精灵（Goblin）、范吉利斯他们的），你是怎么看的？这算不算是人们迟来一步，终于赶上了你起头的创新？
A：我觉得挺受宠的。可《音速刺猬索尼克》（Sonic the Hedgehog）、《洛克人》（Mega Man）这些电玩也有致敬乐队，所以对此没必要看得太重。
Q：早期的你基本一手包办了自己电影的音乐，但近来常会听说你跟别人一起合作，比如Jim Lang。这些合作是出于什么样的创作考量？
A：我有过很多合作者：Dan Wyman，Alan Howarth，Jim Lang，Dave Davies，Shirley Walker，Bruce Robb。我需要帮助。
Q：最后一个问题：未来有些什么计划？我们能指望在不远的将来，看到一部新卡朋特电影，听到新卡朋特配乐吗？
A：未来计划？手头有两个本子在筹划（写剧本，找投资）。每周和儿子用苹果Logic Pro玩音乐。看大把NBA比赛。享受已经拥有的美妙人生。
翻译：汽车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