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摄影师森山大道于1938年出生在日本大阪,他与石内都、荒木经惟等人同时崛起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是日本传奇性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的旗手人物,是获得世界性承认的重要摄影家,被称为日本的布列松。森山大道在日本的“人气度”可说是如日中天。他强劲的影像风格尤其受到当代日本青年人的喜爱,这令他自己也有点不知所措。但他作品里所呈现的青春的感性与活力,使他当之无愧地得到青年人的掌声和欢迎。森山大道自20世纪60年代在日本摄影界登台亮相后,就一直以他对摄影的真挚态度感动,感染着所有从事摄影的人。他不断以其独特的视角独到的发现刷新我们的视觉经验,使人领悟摄影独有的魅力。由于他对日本社会独特的观察与影像表现,森山大道已经成为国际公认的日本的代表性摄影家。1999年,美国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一个大型回顾展《彷徨之犬:森山大道》,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是这个回顾展的第一站。
“与其说摄影是记录,不如说摄影是记忆,一连串记忆累计的过程。同时也是时间的化石,更是光影的神话。”——森山大道
森山大道于1968年参加了日本先锋摄影团体“挑衅”(Provoke),从那以来,他一直走在日本摄影的最前沿,以他独具魅力的影像来对时代的变化作出敏感的反应。他那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独特影像风格得到了世界性的承认。
上个世纪70年代在日本,有两位摄影家都尝试拍摄女性人体,尤其是束缚的系列。这就是荒木经惟和森山大道。对于荒木经惟来说,大家对他的女性作品已经十分熟悉,然而森山大道的作品却不常见。最近,一本曾经出版于70年代又被禁了的作品集——森山大道的《蜻蜓》解禁再版,让我们有机会多一点近距离感受森山大道当年拍摄女性的感受。
1968年,日本新创办了一本杂志《挑衅》,意在建立更为宽泛的文化批评范畴,介入当时日本的基础观念。森山大道被认为是这一哲学体系的最佳描绘者,从而受杂志之邀,带来了两个方面的作品:第一个是在旅馆中的模糊的人体系列,第二组是深受沃霍尔影响的系列,包括可口可乐瓶子,洗衣粉的盒子,以及V-8的瓶子等。
在《挑衅》的时代,森山大道的作品风格走向了极端。而在同时,他发现了杰克·克罗克的小说《在路上》,从而刺激他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中拍摄了一系列模糊的风景,接着又出版了他的第二部作品《猎手》(1972)。同年他出版了《告别了摄影》,其中包括一些墙面、空白的电视机屏幕、剥裂的广告牌等作品,表达出一些具有非常意味的生存方式的挣扎。
1999年,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名为《彷徨之犬》的大型回顾展,此后,这个展览还巡回到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与日本协会画廊展出。1999年10月号的《美国艺术》称他是日本第一个在美国第一流的艺术博物馆举办全面回顾展的艺术家。2003年,法国卡地亚基金会为他在巴黎举办大型回顾展。2005年,东京歌剧城艺术画廊为他与荒木经惟举办了名为《森山·新宿·荒木》双人展。
森山大道喜欢以狗自比。他曾经在自己的一本摄影作品集《地图》中这么形容自己:“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他有三本摄影集分别名为《狗的记忆》、《狗的时光》与《狗的记忆-最后一章》。他更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
“25岁的时候,我成了一个自由摄影师,拍下的第一组照片是“胎儿”。拍完之后,我就开始拍摄横须贺——当时的驻日美军基地。自那之后直到现在的40多年时间里,我拍摄的主题只有一个:城市和街头。跟很多其他的摄影师定好拍摄对象然后前往拍摄不同,我只是游荡在街头,像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入迷地拍摄我遭遇的人、事、物。这就是我的做法。对于人的兴趣,现在想来,应该是从拍摄胎儿开始的。对于城市和街头的迷恋开始得更早。小时候我喜欢画画,说到学习就头疼,喜欢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很少和一群人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街上。从某种意义上,街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的我也还是如此,其实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相机。就这样,在我35岁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本书,那就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那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讲一个人和朋友开着破车横穿美国大陆,沿途用打字机记录下所遇见的一切。美国的生活就这样随着他的旅途一幕幕呈现出来,在我眼前,带给我巨大的共鸣。我想,我可以用相机替代打字机,用摄影替代写作。于是,我上路了,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国道。这三年中,我不停地拍摄。有时累了,就在一个城市稍作停留,然后继续上路。从车窗中向外拍摄有点像射击,带着性的快感,很令我着迷。然后突然有一天,我醒悟了。突然意识到,拍了三年,拍了很多很多照片,但是那些没拍到的,被我忽略的,才是大多数。于是,我下车了。自那以后,我开始用两条腿来接触我所拍摄的城市和街头。一直到现在,我还会这样继续下去。这些年来,我拍了数不清的照片,多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本质上,摄影只能是对现实表面的记录。但对于我来说,它们是光和时间的化石,除了能勾起类似“乡愁”的情绪,再现“当时”的记忆之外,还会在重新审视之下构成对现实新的认识、新的情感,从而形成新的记忆。光和时间因而在摄影中获得了循环。”
日本社会的“美国化”
森山的影像充满一种矛盾的文化心理,即既顽强地展示日本民族文化心理的特殊性,但又无法回避美国文化的无所不在的影响。他的影像风格既受美国摄影家威廉·克莱因的强烈影响,追求一种情绪性的发挥,但也有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式的对大众文化的关注。但最终,这些影像还是以日本式的精神内涵而取胜。
日本民族的特有情感方式在他的照片中体现得很是透彻。森山的影像透露日本民族对印象的敏感及对直觉反应的偏好。他的情绪性强烈的影像印证了这个在本质上重刹那感悟的民族的文化特性。然而,这种特性往往被精致的程式与彬彬有礼的纪律所抑制而无从让人了解。但一旦爆发出来,却是异常的壮烈甚至残暴。在森山的照片中,这种特质有着鲜明的体现。他的照片颗粒粗放、焦点不实、影调刺目、构图失衡,在影像的所有部位都呈现一种不安、冲动与焦虑,充满一种好斗甚至是暴力的色彩。这是一种触目惊心的主观展现,现实是因了他的感觉而存在并呈现一种支离破碎的样态。
傻瓜机的轻快正好配合森山大道要营造一个摄影之海的野心,把摄影的高度复制性、影像的增量累加性发挥到极致,森山大道仿佛要通过对复制偶然性的过分强调来反讽摄影本身。《摄影啊再见》一书简直已经达到反摄影的极限,无序的影像加上有意的粗糙:露片孔、带毛毛、报纸网纹印刷翻拍、漏光、局部放大、划痕、斑点、晃动、倾斜、失焦点,基本上是由“废片”组成,象征和传统摄影“美”学的彻底决裂,同时向人质问:为什么你那些矫饰的影像能称为摄影,这些真实偶然的记录却会被你扔进废纸篓呢?
森山大道把用傻瓜机拍的摄影集命名为《摄影啊再见》,其实它所寄托的,就是LOMO是正统摄影的掘墓者,却是回归原初摄影活力和无限可能性的一个开端。
记者:您在《地图》中说:“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这样的形容非常特别。您不仅有三本和“狗”有关的摄影集,还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狗”似乎成为您非常钟爱的对象。它对您的拍摄来说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呢?它是否象征着摄影师拍摄当时的心情和心理呢?
森山:带着强烈的拍摄欲望,我手里拿着相机在都市的路上行走时,实际上有很多人和事物跳进我的眼睛和意识里。那个时候的我就有了强烈的拍摄感觉,就像电池充电一样,作为一个摄影家,这是最有兴趣和最能感觉到快感的一瞬间。
森山:我从年轻时到现在都把保持自己的思考和欲望作为一项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并不把摄影作为一项“艺术”来考虑,而是一项能够记录现实的媒体。但是目前的社会和时代更为现实,只能拿着相机进入现实去碰撞。对于社会和时代文化来说,这个是一个工具;对于我来说,去碰撞的能源越强,在现实中我的菲林里面反映出的效果也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