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于《外滩画报》
作者：舒明
2008年2月13日逝世的市川昆，在日本电影史上无疑是一个传奇导演。今年下半年，很多电影节和机构举行了这位巨匠的回顾展。不妨在新年之际，再来将他的成就细述一番，权当纪念。
市川昆
2008年下半年，日本国内外都有纪念市川昆（1915─2008）的电影回顾展。东京的世田谷文学馆，除于9-10月放映了他的9部电影外，还举行了《市川昆的世界》电影资料展览。由9月20日到12月7日，展出市川昆的手绘草图、电影剧本、电影海报、工作相片、影片道具、朋友书简、出版著作、影片纪念品和荣获的国际奖项以及他心爱的拖鞋与导演椅子等。8-9月的香港夏日国际电影节，11-12月的台北金马影展，亦先后选映他8部和10部代表作。第2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还特别放映了他的“幻之名作”《阿房》（Fusa）。
《阿房》是市川昆1993年为富士电视台拍摄的电视片，在1995年3月26日播放后，从未在电影院公映。《阿房》改编自山本周五郎的短篇小说《通过那道木门》，讲述一个来历不明的失忆女子（浅野裕子）与收留她的痴情武士（中井贵一）的恋爱故事。情节虽然简单，情调却十分优雅。映像细致入微，演员表现出色。
庭园、竹林、雪雨等美景，和户内的阴翳，皆诗意盎然。柔弱女子不知自己是谁的困惑，真诚武士为爱情牺牲前程的果断；妻子的神秘失踪，丈夫的长久相思，影片可说回肠荡气。市川昆在78岁那年创作了《阿房》，但影片到2008年才成为他被公映的第78部电影。
2006年，岩井俊二推出礼赞心中偶像的《市川昆物语》，特别关注名编剧家和田夏十（1920-1983，本名茂木由美子）对丈夫的支持与帮助，细述了这段动人的夫妻情缘。片中提及市川昆在1933-1936年醉心创作动画短片，并于底片添加红蓝绿三种颜色，成功制作彩色动画，很早已是电影技术及艺术的先驱。考察一下市川昆的生平，可知他有4项创作成就无人能及。
首先，市川昆是创作生涯最长久的日本电影导演。由1948年他第一回导演剧情片《花开》计算，电影生涯足足有60年。在日本既是前无古人，恐怕亦后无来者。
其次，他也是创作领域最宽广的日本导演，擅长拍摄轻松喜剧、疯狂讽刺剧、青春片、爱情片、文艺片、战争片、纪录片、武士片、惊悚片、推理片、动画片、科幻片、女性电影以及家庭伦理片等。任何类型都会拍，公司要他拍什么就拍什么，作品的水准亦高。
《炎上》海报
第三，市川昆是改编日本文学作品首屈一指的导演，被他重新诠释的作家有野上弥生子、丹羽文雄、高见顺、源氏鸡太、石坂洋次郎、石川达三、菊田一夫、伊藤整、狮子六文、夏目漱石、竹山道雄、石原慎太郎、泉镜花、深泽七郎、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大冈升平、山崎丰子、幸田文、岛崎藤村、三上于菟吉、濑户内晴美、横沟正史、川端康成、宇野千代、内田康夫、池宫彰一郎与山本周五郎等数十人。个个都是名作家，有几位更是驰名国际的大作家。作品从大众文学到纯文学，从推理文学到女流文学都有。数量既多，搬上银幕后的影片质素亦高。被公认为市川昆杰作的《缅甸竖琴》（1956，竹山道雄，威尼斯影展圣乔治奥奖）、《炎上》（1958，三岛由纪夫）、《键》（1959，谷崎润一郎，1960戛纳影展评审团特别奖）、《野火》（1959，大冈升平，1961 洛迦诺影展金帆奖）、《弟弟》（1960，幸田文，1961 戛纳影展法国高等技术委员会奖）、《雪之丞变化》（1963，三上于菟吉）以及《细雪》（1983，谷崎润一郎，亚太影展最佳导演奖），全是改编自文学作品。而前4部影片与《雪之丞变化》的剧本，皆出于和田夏十之手。
第四，市川昆的电影展示了日本最强大的女演员阵容，而她们经他指导后，演技特别出色。《文艺春秋》在1988年选出原节子、吉永小百合、高峰秀子、田中绢代、岩下志麻、京町子、山田五十铃、若尾文子、岸惠子及藤纯子为十大女优。10人中除原节子与岩下志麻外，其余8位皆曾和市川昆合作过，甚至多次出现于他的电影中。1961年《十位黑妇人》的女演员，有岸惠子、山本富士子、宫城真理子、中村玉绪及岸田今日子等。1976年的《犬神家一族》，亦有高峰三枝子、三条美纪、草笛光子、岛田阳子和坂口良子等。1980年的《古都》，是山口百惠告别影坛之作。踏进平成年代，浅丘璃子、富司纯子、松坂庆子、万田久子、黑木瞳、清水美砂、宫泽里惠、松岛菜菜子、奥菜惠与深田恭子等，皆先后在他的电影中亮相。试问在这方面，谁人可以望其项背?
市川昆电影的代表人物，多抱有一份痴迷和执着，无论是异国赎罪、美的憧憬、纵情色欲、绝境求生、手足情深、为父复仇、航海冒险、竞赛争胜、追查凶手，皆全力以赴，永不退缩。而市川昆毕生勇于实验，透过谦厚的人文精神，创造出崭新的映像感觉，成绩斐然。2000年德国柏林影展赠他以BerlinaleCamera荣誉奖，2001年加拿大蒙特利尔影展颁给他终身成就奖，可算实至名归。他的全部作品，无疑是世界电影的一大宝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