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用主义出发的评估导致文化“无用”
《无用》曾获得第64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据贾樟柯介绍,之所以拍摄于2007年的《无用》至今才上映,是因为当年的数码电影,要转胶片才能进入影院,而转胶片成本过高,数码发行费用也很高,就放在了一边。在近期,公司在清理物料时,将几部旧电影升级成了DCP拷贝,便于影院放映。
《无用》记录了广州服装流水线上的工人、巴黎高级时装周上的设计师马可,以及在山西因服装大规模生产而生意冷清的裁缝们,这三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状况。除了担任导演,贾樟柯还与余力为一起联合担任该片的摄影工作,刚刚获得金马奖最佳原创音乐奖的林强也为本片配乐,他选取了beyond乐队的《情人》、左小祖咒的《爱的劳工》两首歌曲作为插曲。
片名“无用”的来源是设计师马可的一个品牌,马可认为,社会进入消费主义状态后,对事物的评估都是从效率和实用主义出发,有很多事情被认为是“无用”的,比如文化。贾樟柯认为这是个很独特的观点。“恰恰这样看似没有效率的事情是更重要的,电影和文学也因为充满了‘效率’而忽略了生活的本质。”
片中的巴黎和广州部分是主人公马可的工作和思考,是电影出发点,而山西部分在贾樟柯的老家汾阳拍摄,是电影延伸的部分,“在山西拍的时候风险比较大,因为当地会很敏感,以为是拍煤矿的。”贾樟柯介绍称,《无用》之后会在十七个城市的艺术影院联盟放映,接下来自己的另一部纪录片《东》也会以这样的形式和观众见面。
中国电影十几年来最大成就在纪录片领域
谈到纪录片创作,贾樟柯表示,拍纪录片能给人不一样的电影乐趣,“我们拍剧情片一般都在落实剧本,而纪录片最珍贵的是未知性和偶发性,对导演来说,要在拍摄中形成自己的叙事,这种乐趣能保持导演对拍电影的新鲜看法。”
他同时表达了对纪录片市场的忧虑。“其实台湾的纪录片票房很不错,法国、日本都有纪录片市场份额,国内的观众则对纪录片有成见,因为过去的纪录片大部分是宣传片,而纪录片在影院消失后,人们只能在电视上看类似《舌尖上的中国》那样的专题片,导致人们长期认为纪录片不应该付费看,这是传统印象和消费习惯的双重挑战。”
他认为,如今推纪录片进入影院很艰难,付出投入和商业回收是不成比例的,“但是还是要推进,这十几年中国电影最大成就是在纪录片领域,如王兵、赵亮的纪录片,很有创造性,但缺少进入市场的桥梁,这其中有审查问题、技术要求问题,有些纪录片作者也不太热心将作品推入商业渠道,我希望能做这个桥梁的工作。一些杰作被时代埋没,我觉得心疼、可惜。”
塞勒斯的资料收集工作令人感动
贾樟柯说,自己对《天注定》在金马奖上的两项斩获很满意,缺席金马奖的原因是在拍摄巴西著名导演沃尔特-塞勒斯的纪录片,因为自己是纪录片的主人公。
贾樟柯坦言,塞勒斯的工作方法对自己特别有启发性,“他拍片从来不坐着,我让他坐下,他开玩笑说他们巴西人都很懒,如果他坐下,他的同事们会躺下来。他就是想带给工作人员一种状态。”
此外,贾樟柯透露,塞勒斯和自己一样拍摄时不看监视器,而是保持和摄影机在一起的角度,“他的资料收集工作非常让我感动,他了解了我全部的人际关系和成长过程,甚至采访了我很多童年的朋友。我和欧美同行合作的感受就是,拍电影对他们真是一个大事,工作之仔细,态度之严谨让人佩服,而国内却有太多浮皮潦草的东西。”
原载于凤凰网,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