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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姆·文德斯: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

By 1905电影网2015 . 04 . 08 历史人物安东尼奥尼维姆·文德斯云上的日子

维姆·文德斯: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

回顾这一天,我记起有几次米开朗基罗的眼里闪着泪光。当一条拍摄如他所期望地实现,或是在一些误解之后我们终于明白他的要求,他就会感动。甚至在准备阶段,他眼里的潮湿经常是我们方向对头的最佳信号。

节选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云上的日子》拍摄日记) 维姆·文德斯著 李宏宇译


1994年11月4日 星期五 第2天拍摄


        下午。在波多费诺海边的一家小服装店拍内景。我占到了一间更衣室,并且到现在为止成功地守住了它;这是唯一没有摄影机或者灯光的空间。这地方挤得要命,每个人都不断踩到别人的脚尖。所有人,包括我,都像还在寻找自己位置的交响乐团乐手。在这间一片混乱的小小服装店里挤着照明工、美工、摄影助理、制片主任、场工和录音师,好像大家都在调试各自的设备。每个人都想让米开朗基罗高兴,但尽管有这些尊敬和服从,他们却不能制造和谐:这儿仍是一片嘈杂。很多人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意大利人、法国人和德国人对拍摄的看法尚存分歧并一直在冲突。不过,我也从中发现了一个镇定的中坚人物:简卡罗,意大利的场务主任。他处变不惊,又有种感染力很强的高兴劲儿。


《云上的日子》日本版电影海报《云上的日子》日本版电影海报

      早上我们在服装店门前拍摄。苏菲·玛索扮演店员,恩里卡演女店主,到达,打开店门,拉起百叶窗。约翰溜达着经过,转身看见苏菲跪在橱窗里边,布置展示的衣服。我觉得第一条拍得特别好。天阴着,但雨停了。海湾里潮水涨得很高,小浪花不断溅上狭窄的湾畔。苏菲和约翰静默地对望片刻,然后约翰走进店去。


        我昨天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米开朗基罗几乎每一条拍摄都用上变焦;他似乎毫无节制一而再再而三地运用它。有一场戏,镜头从店里的苏菲开始往外拉,直到我们看见约翰站在店外窗前,这实在令我吃惊。因为摄影机是固定的,不可能用摇移掩饰变焦,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感到异常生硬。但同时,米开朗基罗也用变焦流畅、独特地导演了余下的场景,让我觉得我的审美挑剔不合时宜。这种拍法一定是他与生俱来的。


       一次,米开朗基罗对我们所有人发脾气了——我是说对他的副导演贝阿屈斯、场记阿露娜,对阿菲奥和我。因为我们试图说服他:约翰必须从左边入画。米开朗基罗非要他从右边进来,因为这么拍更好看。但是上一个镜头结束时约翰·马尔科维奇是从右边出画的。如果约翰又从右边入画,剪片的时候他该怎么接呢?米开朗基罗很是顽固,硬要按他的意思来。我们对“跳轴”的异议,他不感兴趣。另一次,他坚持要苏菲在表现看着约翰的时候望向摄影机的右方,而约翰在他自己那个镜头里也是向右看的。这要剪接起来,他们俩就会是谁也没看着谁。米开朗基罗一直在监视器上看着约翰的特写,这个镜头里你会觉得他实际是看向摄影机左边。约翰有轻度斜视,这让我们的争论全成了庸人自扰。你可以保证他是在用一只眼睛看摄影机左边,另一只眼看右边。我们的所有“视线”问题都成了空谈。无论如何,米开朗基罗拒绝接受苏菲应该看向摄影机左边的意见。经过许多的讨价还价,我们达成妥协,苏菲向右看着摄影机。那至少能接上。


       下午米开朗基罗试了服装店一场戏的主要部分,拿掉了剧本里的许多东西。我说不准他是改主意了,还是忘掉了一些。在剧本里那是很长的一段戏,有好几处画外音。现在的样子,不会有任何余地留给画外音。但另一面,它也成了更有效果的一场戏。米开朗基罗似乎对男人那部分没太大兴趣——在书里它很明显是在主导地位的——而更在意苏菲的,这使两个角色形成平衡。他不断告诉苏菲他要她更加激动不安。他用的词是“强!”然后他用身体语言告诉她:她还是太平静了,在他看来她应该是处于极大的内心混乱中。


《云上的日子》片场合影《云上的日子》片场合影

        到现在为止,他都像一位大师那样设置和试演这场戏——也就是说,一次到底,没有间断。我再次自问:在他脑海里究竟有没有为下一场拍摄做好准备?我们都在未知中。当我们问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他总是用一个手势回答:“让我安静地继续吧,到时候就知道了。”要么就是说:“再说!”在拍各个不同的分镜头时应该让它们接戏,我没觉得他在这点上有所考虑。因为用两台摄影机平行拍摄,那么将来的剪接也只能是平行的。我逐渐意识到:米开朗基罗不从剪接的角度思考。每一条拍摄发生时他就只考虑那单个镜头——或者一次用几台摄影机拍摄时,就考虑那一组镜头。只有当这一段拍完了,他才去决定下一段戏如何处理。他不预先设计所谓电影的时空连续性,就好像建筑师先设计一座房子再建造它;他是慢慢地堆起石头,让感觉指引自己,而不是事先订好的计划。最后,以这种直觉和经验主义的方式,一座复杂得令人惊讶的建筑形成了,比起一座预先设计好的房子,它可能对居住者和观看者都更加开放。


       回想一下,我记起通常在他的电影里正/反打拍摄是多么少见,以及米开朗基罗每次是怎样用又长又复杂的镜头运动引导我们进入他的故事。


       刚才把前面写的读了一遍,我觉得有点不那么确定。也许米开朗基罗确实预先“看到”了每一场戏,也许他真是对影片有准确的理解,而不只是一次一个镜头,只不过他不能告诉我们他的理解是什么。我想起恩里卡说过他夜里几乎不睡,因为总是在思考下一场戏。如果米开朗基罗确实知道他想要的东西,每个早晨他要是把自己的想法向现场的剧组、演员开宗明义,那会使他们更加惊异。


       我现在被赶出了我的“办公室”:他们要用“我的”更衣室来放第二台摄影机。托尼诺刚才又来讨论了“两份传真”的对白和结尾。要把他那诗一般的意大利语译成英语太难了。我只能猜测原文大概是什么样子。他那对白的英文版是没法让演员去说的。我希望我们有个精通意大利语的英文编剧。我不知道我终究该不该给萨姆·谢帕德写信。他愿意来帮忙,他也很了解米开朗基罗。他为《扎布里斯基角》写过剧本,阿菲奥·孔蒂尼担任了那部电影的摄影。


安东尼奥尼与维姆·文德斯安东尼奥尼与维姆·文德斯

       稍后。电闪雷鸣。到最后雨下得比昨天还大。今天早上我们还算走运,已经拍了3个镜头,尽管如此,完成服装店的戏也要到明天了。主要的几条内景戏拍完,这一天就算过去了,明天接着开始。


       米开朗基罗不太高兴,我们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他好像不喜欢恩里卡和苏菲之间的即兴对白。我们设想托尼诺会拿出一份新草稿,但后来,回到旅馆,我们才知道米开朗基罗根本不想要任何台词;店主与店员间的一小段戏应该是保持静默的,苏菲和约翰之间的对白将是这一章里仅有的言语。好吧。有时候最简单的解释也躲着我们。我们提出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揣测,而最终,经过一小时的问答会、数页纸的草图和智力训练,大脑都过热了,我们才搞懂米开朗基罗寻找的是无比简单直接的东西。


        让我们极大失望的是头一天拍摄的工作样片还是没有——好像底片都还没送走。我在每一次制片会上都强调尽快看到样片是何等重要。可现在,星期二之前我们不会知道我们面临着什么,因为样片要到星期一才会被送去洗印厂加工——连今天和明天拍的一起。我气坏了。有了样片会使我们跟米开朗基罗的沟通容易得多。没把底片送去洗印厂真是愚蠢,省了小钱可到最后会让我们付出昂贵代价。


       回顾这一天,我记起有几次米开朗基罗的眼里闪着泪光。当一条拍摄如他所期望地实现,或是在一些误解之后我们终于明白他的要求,他就会感动。甚至在准备阶段,他眼里的潮湿经常是我们方向对头的最佳信号。看到这个骄傲和“贵族气”的男人,一生中从不流露软弱的迹象,现在却是如此易感,有时那么不堪,这该让我们都去思索一下自己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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