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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辉煌的人:德国电影大师茂瑙与《最后一笑》

By 1905电影网2014 . 12 . 29 F.W.茂瑙德国表现主义电影德国室内剧

最辉煌的人:德国电影大师茂瑙与《最后一笑》

电影的两种古典技法--蒙太奇和运动镜头,而茂瑙在后者上成就最大,他开创了"entfesseltekamera"--解放摄影机的先河--让摄影机不再只是场景的被动记录者而是主动参与者。通过手持或者装上轮子的方式让它摆脱固定三角架的束缚,从各个可能的角度记录演员的动作。


        20年代中期开始声名雀起的德国电影大师茂瑙,其风格深受表现主义和由马克斯·莱因哈特等德国第一批电影大师从舞台剧脱胎变化而来的"室内剧"风格的影响,包括演员精简,心理细腻,背景简略,场景不多等特点。但是由于对绘画充满兴趣和早年与众多画家交往的经历,茂瑙对构图和灯光格外讲究,这使得他的作品从《夜行人》开始就比同代的其它导演,甚至是表现主义导演们带有了更多的油画气质,而精益求精的性格又使得他在技术和理念上继续追求更高的电影美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对剧情的雕琢。茂瑙的美术师罗伯特·海斯曾说:

        "每一处灯光效果都引发没完没了的争论……对茂瑙而言灯光是电影实际内容的一部分,他从不会在不做灯光"彩排",并让其完全符合他的意图前就拍摄某个场景。这就是茂瑙对电影的态度:毫不懈怠的完美主义,为了达到独特的视觉力量而永不妥协的决心……因为他的坚持所有这一切最后都完成了,他也激发了我们得以完成这一切的潜力。"

茂瑙茂瑙

        电影的两种古典技法--蒙太奇和运动镜头,而茂瑙在后者上成就最大,他开创了"entfesseltekamera"--解放摄影机的先河--让摄影机不再只是场景的被动记录者而是主动参与者。通过手持或者装上轮子的方式让它摆脱固定三角架的束缚,从各个可能的角度记录演员的动作,而这一切的起源就是他于1924年完成的《最卑贱的人》,灵感来自俄国作家果戈里的《外套》(完全只是最小程度的启发而已),关于一个年老酒店门房的悲惨遭遇,这是继经典恐怖片《诺斯费拉图》之后真正让茂瑙赢得国际声誉的电影。导演茂瑙,编剧卡尔·梅育(carlmayer),美术罗伯特·海斯(robertherlth)和沃尔特·罗里格(walterrohrig),摄影卡尔·弗伦德(karlfreund)以及主演艾米尔·强宁斯(emiljanning),由这一无比伟大的黄金组合联手完成的本片堪称室代表了无声电影,表现主义电影,和室内剧三重高峰的存在,也是一部诗意抒情的杰作,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梅育忧伤中带有喜剧风味的细腻剧本,弗伦德光辉流动的摄影,强宁斯传奇般的表演以及茂瑙严谨而创新的导演手法,这部电影的每一部分都无愧于片名中"最后"这个词的隐含意味。茂瑙在片中大胆运用了不少"离经叛道"的摄影方法,扭曲和摇镜,推拉镜头,摄影车(trolley)和推轨拍摄。他曾让摄影师弗伦德把摄影机背在胸前然后紧跟在强宁斯后面拍摄,趴在梯子上拍摄,甚至要求他骑着自行车拍摄……(悲壮程度直逼《艾德·伍德》里的可怜特效师)这些华丽的表现主义视觉焰火并没有喧宾夺主,它们不止是装饰,每一个运动和每一次变形都有各自明确的作用,是剧情推进的手段或者角色心理图景的展现,而本片视觉至上主义的另一个旁证就是全片只出现了一处严格意义上的字幕。

        茂瑙很早就表现出了对运动摄影的偏好,他在20年代初期曾谈过自己对这一技术的期待:

        "我的意思是那种能够以任何速度,在任何时间移动到任何地方的(摄影机)。一台远远超越目前电影技术并能帮我达到电影的艺术目标的摄影机。必须有这种工具我们才能认识到新的可能性,包括那最为诱人的前景之一,一种"建筑学"的电影。我指的是那种如建筑艺术般流畅的电影……空间运动,情节起伏……所有这些将构筑成一曲由主体的和谐与空间的韵律交错而成的美妙交响。当摄影机最终摆脱物质形体的束缚时,这一切我们都能办到!"

        在代表了目前电脑CG特效最高水准,从《指环王》三步曲开始得到广泛运用的"虚拟摄影"技术的帮助下,茂瑙当年的梦想终于从理论上成为了现实。但是20年代的技术水平下,茂瑙注定只能戴着简陋到几近原始的脚镣大跳艺术舞步,而这当然少不了一个创意充沛的技术团队,为《最卑贱的人》赢得了大笔预算的德国乌发公司传奇制片人庞茂在拍摄之初就要求制作组"玩点疯狂的出来!",而且为他们提供了了乌发公司最大摄影棚之一babelsberg摄影棚作拍摄场地。心痒难耐的茂瑙自然是乐于从命,他经常和整个剧组一直忙到半夜才收工,然后还习惯把他们全部带到家里去讨论第二天的计划,当然在那之前也少不了一顿美味佳肴的犒赏,这种聚会是如此频繁以至于他们的家属都因自己受到冷落而颇有怨言。剧组成员们坐在茂瑙那由德国天才画家Walter Spiess负责装潢的房间里,墙是黑色的,画满放大了的波斯细密画,仅有的家具就是角落里一把铺着波斯地毯的摇椅,以及可以容纳多人的坐椅,大家不停的说着,笑着,争论着,因为他们明白不管有什么分歧意见,都必须在前期就提出,一旦正式拍摄固执到极点的茂瑙是容不得临时更改的。当然,那些真正有价值的意见除外,事实上,据说很多强悍的点子正是这样凑巧之中想出来的,本片的美术罗伯特·海斯在回忆拍摄过程时曾说:

《最卑贱的人》《最卑贱的人》
        "百万富翁让漱洗室的侍者(当时还未决定由强宁斯主演)为他点雪茄,然后走出门去,我将门设计成有2米高,关闭很慢。我们本来是预定百万富翁离开之后,侍者还要猛吸雪茄残余的烟雾。
        此时茂瑙突然说:"不,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和弗伦德问到。
        "因为你什么也看不出---一点效果都没有"茂瑙答到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们需要一些更强烈的东西,除非我们能跟着烟一起飞……"
        "啊?!……"
        "顺着楼梯……"茂瑙说。
        "摄影机跟着?"freund问到。
        "当然--还有什么问题?"
        "那我们需要一架消防梯。"我突然说到。

        大家都为这个梯子的主意而大笑不已。
        我坚持我的想法,弗伦德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了。
        我们谁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在假设自己已经拥有了可以移动的摄影机。对我们来说这不过是个有点麻烦的梯子,我们踏出了第一步却还不自知。
        于是有人找来了一架梯子,把摄影机固定在顶端,并不苗条的弗伦德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我们拆掉了一半的布景,让梯子慢慢靠近楼梯,摄影机跟随着烟,楼梯延伸时梯子也逐渐向上移动……
        "我们做到了!"茂瑙大叫到。
        诸如此类突发奇想的镜头还有许多,但是以上这个富有纪念意义的镜头似乎并未出现在正片里,可能是在后期被剪掉了。

        由于本片是完全在摄影棚内完成的,所以整个布景,包括酒店,高楼,街道和老门房住的公寓在当时来说都是奇迹式的创造。制作组玩弄了各种视觉把戏,包括利用从真车到玩具车等不同大小的车辆营造街道的空间感,利用视角变化让本来不高的模型楼产生摩天大厦的效果,甚至还制造了几乎以假乱真的火车模型。不过本片最大的创造依然还是在摄影上,例如强宁斯喝醉开始做梦的那个场景,首先是让他坐在一个可以自由转动的木架上,摄影机从前方拍以拍摄客观眩晕镜头,再把摄影机绑在他胸前以拍摄主观眩晕镜头,然后让强宁斯在玻璃前面表演,摄影机从后拍摄以制造出朦胧效果,最后再把另外拍好的梦境镜头叠加到上面……而在这一幕之前强宁斯听到小号声的"追击镜头"更是采用了一个大动干戈,近乎疯狂的方案,他们在在强宁斯的布景房子里装上升降机,把摄影机和摄影师装在在以房子为起点的金属轨道上的兜子里,这样摄影机就能一路从强宁斯的耳边滑落到吹号人的嘴,但最后完成的镜头则是用了倒放的效果,这一别出心裁的创意还用在了公寓的长舌妇传播流言的一段。也就是说,在这总共五六分钟的镜头里,茂瑙和它的团队就用上了四种创造性的点子。而这不过是整部电影革命性摄影的冰山一角。在全片第一个镜头里,摄影机被绑在脚踏车上然后下降并对准酒店的前厅,穿过大堂跟上老门房,再一个切换就显出了棚内布景的街道,这一连串流畅变化即使在今日看来也另人惊讶,尽管实际的拍摄方式和官方说法似乎有所出入。除去移动摄影,茂瑙还尝试了扭曲,变焦和模糊等多种光学试验,效果同样惊人。

茂瑙茂瑙
        在本片的100万马克预算里,光是主角艾米尔·强宁斯的片酬就占去了60万!虽然强宁斯当时是德国男星中的佼佼者,虽然20年代的工酬和物价都和现在有差异,但如此比例还是相当于今天某部制作预算只有三千万的好莱坞电影居然敢请"两千万俱乐部"的某位大牌来出演主角一样恐怖……不过强宁斯在本片的表演也真的是细腻微妙收放自如从头好到脚,哪怕说本片的成功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功劳也不为过。但在拍摄时他偶尔也会有"不合格"的情况出现,例如在梦里他要抛动巨大的行李箱。事实上那些道具箱子几乎就像羽毛一样轻,而且还固定在可以滑动的钢丝上,一碰它们它们就会飞到空中,然后落回他的手里。但在拍摄现场强宁斯总是感到紧张,控制不好抓箱柄的力而把附着的钢丝扯坏,结果要重新连接。一个又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直到夜色已深,200个群众演员,筋疲力尽的15人技术小组,又累又饿的剧组成员,还有四台等着接他们回家的车全部等着强宁斯,而可怜的他据说几乎要哭出来了,直到凌晨两点一切才终于搞定。而在这一过程中,海斯说茂瑙一直坐在导演椅上,脸上挂着平静微笑,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对茂瑙而言不存在放弃这回事,每次在困难局面下他都格外镇定,不受任何沮丧情绪的干扰而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况且即使困难不来找他,他还习惯去登门拜访呢。除去强宁斯之外,本片的许多配角也都是乌发公司的名角。

        毫无疑问,迷恋表现主义的茂瑙本来应该是打算以老人悲惨死去作为本片结尾,但是乌发电影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对此却大摇其头,某位头面人物曾教训茂瑙说:"不管怎样,谁会对一部讲一个老头的电影感兴趣?"他们要求他拿出一个"happy ending",还未声名大震的茂瑙只得迎合了他们的庸俗趣味,拿出了一个冗长荒唐但非常有趣的结尾,就像当时大多数福克斯公司和环球公司炮制的"猪油牛脂电影"一样,看门人莫名其妙的拿到了一大笔遗产从而"笑到了最后"。就连茂瑙自己都郑重其事的在字幕中声明"现实中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不过从另一角度看来,这个结尾却也可看作茂瑙对资本主义社会金钱即为权力之源这一事实甚至是对自己老板们的嘲讽。

        本片在大张旗鼓的宣传攻势后,于1924年12月23日以《最卑贱的人》之名在金壁辉煌的柏林UFA-PalastamZoo(动物园乌发电影宫)举行首映,首映结束后茂瑙和全体剧组成员瞬间都成为了英雄,就连弗里兹·朗和杜邦(E·A·Dupont)这些声名显赫的老导演也为其富于新意的摄影击掌叫好,之后本片在德国国内长期放映。当时由于欧美等国对德国施以的道威斯经济援助计划生效,德国长期高通货的状况得到改善,货币开始大幅升值,电影业在出口领域的巨大优势荡然无存,国外商品则大量涌入,到了1924年底德国国内电影份额有一半都归了美国。作为德国电影龙头的乌发公司迫切希望进一步开拓之前由卡尔。梅育,弗里兹。郎和刘别谦等人作品打开的美国市场,所以茂瑙亲自来到美国参加了电影发布会,为好莱坞大亨们放映这部电影,最后本片在1925年1月5日于美国上映,英文版名字本来是《最卑贱的人》,但这个名字因为已经被Frederick Reel Jr执导的某部电影用过了,所以负责发行的环球公司老板卡莱尔就将其改为了《最后一笑》,美国版还重新加入了配乐。结果本片在上映后同样收获了美国电影媒体的如潮赞誉,被认为是"艺术电影"的典范,权威杂志《电影精华》还将其选为当年的最佳影片,好莱坞甚至向乌发公司发去了一封言辞恳切的电报,询问到底怎样的摄影机才能拍出如此惊人的效果,乌发对此当然三缄其口,实际上本片在拍摄之初就用不同的摄影机拍出了三个效果不同的版本,而供给美国的出口版其实是摄影效果最差,简直接近欺诈的一版……但和评论界的激动相反的是本片的美国票房惨不忍睹,"很多影院业主不管给什么价也不愿放映本片……很多地方只上映一天就直接下画了。"

        不管票房如何,从这部电影开始茂瑙正式成为得到了国际承认的天才级导演。他之后再次携手原班人马推出的《浮士德》在移动镜头的造诣上又更进一步,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而这部商业神怪大片还做到了叫好又叫座。在这两部作品的推动下,1926年茂瑙和主角强宁斯都被请到了好莱坞。强宁斯在同为德国人的冯·史登堡《最后的命令》(1928)和欧内斯特·刘别谦《爱国男儿》等名作中继续自己辉煌的表演生涯,之后更凭借在《最后的命令》和《众生之路》里的表演获得了1928年第一届奥斯卡奖最佳男主角的殊荣。而茂瑙却在好莱坞商业体制的压迫下苦不堪言,在毕生杰作《日出》之后就再无出头机会,1931年3月,在独立出资完成的最后作品《禁忌》上映前一周,茂瑙在圣塔芭芭拉海岸公路上遭遇车祸去世,此时强宁斯正好回到德国拍摄他最为观众所熟悉的经典之作《蓝天使》,没想到却传来噩耗,悲痛万分的他参加了在柏林举行的茂瑙悼念会。



本文参考了电影学者R.Dixon Smith关于《最卑贱的人》的文章,以及本片的美术师罗伯特·海斯(robert herlth)的相关文章和茂瑙自己的文章,皆为自译,并结合了其它资料和个人观点。

翻译:bearb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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