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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画报专访导演张扬

By 1905电影网2014 . 12 . 02 历史人物张扬中国城市爱情电影

外滩画报专访导演张扬

 但我觉得城市电影的概念,不是说简单等于城市爱情电影。中国的城市爱情电影往往容易拍成一种童话式的,就是说,它特别美,但你总觉得它跟今天的真实生活还是有距离的。我就一直提倡,爱情电影也应该跟这个时代、跟今天的人要勾连在一起。

       有一年的冬天,北京下了一场大雪。车都陷在雪里,交通瘫痪,很多人当天走了好几个小时步行回家。当时张扬也在北京街头,他一直惦记着要把这个场景用在自己的电影里。


《无人驾驶》电影正式海报《无人驾驶》电影正式海报

  2010年公映的导演作品《无人驾驶》里,这个镜头被用在结尾,给这部讲述中年人复杂情感生活的电影留了一个还有温情希望的尾巴。


  每个人都在车这个加速器里,奔腾在同样高速发展的城市中。张扬的这部新片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有些离经叛道:单纯的聋哑女王络丹爱上了滥交车震男,本来只想着性,却生出了爱; “凤凰男”(指集全家之力于一身,发愤读书十余年,“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刘烨自己开公司,娶了个曾经的坐台小姐,有了孩子,却为了初恋情人愿意放弃这个家;林心如被人骗色、骗钱,然后继续骗比自己可怜的陈建斌,陈建斌被关进监狱,却没有告发林心如,只期望能有一个拥抱;高圆圆利用刘烨,成功从小三转正。


  影片触及了当下所有情感的敏感话题,包括一夜情、小三、四角恋、七年之痒、中年危机、爱情骗子……张扬参考了《爱情是狗娘》《撞车》的结构,用一场没有任何伤亡的车祸,一刀切出了上世纪90 年代、80 年代、70 年代甚至60 年代人的情感症结,企图大胆,但又有点遮遮掩掩。


  广电总局电影审查委员会的赵葆华曾批评中国年轻导演:“我发现一些被传媒娇宠、小有成就便名声大噪的年轻导演也在自恋,自恋得昏昏然。”拍过《洗澡》《爱情麻辣烫》的张扬,也和宁浩陆川等导演一起被列入了“自恋”的行列。


导演 张扬导演 张扬

  在赵葆华看来,从《无人驾驶》中就能看出张扬的“迷失”。他认为,该片表现中年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困境,形式感很强,叙事巧妙,结构考究。但剧中人物的心理皆如梅雨天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所有人物的命运和行为都像无人驾驶的车,不知要驶向何方。


  “你可以从很多层面去理解这件事,本身这个电影的结尾,确实也是没人驾驶的一种状态。”张扬辩解道,“可能所有处在这种城市里的人、处在情感纠葛里面的人,都是相对盲目的。我所能提供的概念,就是说,静下来,排除掉你最物质的那层东西。”


  很多人认为,这部电影是《爱情麻辣烫》的“升级版”,但这两部电影,分处于张扬截然不同的两个时代。


  13年前,30来岁的张扬从电影学院毕业,拍了第一部电影《爱情麻辣烫》,成为上个世纪国产都市浪漫爱情片的“鼻祖”。《爱情麻辣烫》讲述了5 段不同年龄人的情感故事,故事的基调浪漫且温情。此后,他又拍摄了《洗澡》、《昨天》《向日葵》《落叶归根》等多部电影,一直在描写人们在城市变迁的过程中丢掉的东西,他把这统称为“怀旧”。


  再度回归都市爱情电影时,张扬已经从当年的叛逆青年步入中产,身材也跟着发福。他本人也正经历着复杂的中年时代,经历着中产的精神失落。


B=《外滩画报》


Z= 张扬


《爱情麻辣烫》电影海报《爱情麻辣烫》电影海报

  B :看这部电影会让人很感慨。你们那代人青春叛逆的时代都过去了,同样是都市爱情题材,这部《无人驾驶》比《爱情麻辣烫》悲观。就像你自己也进入了更为沉重、理性的中年时期。

  Z :怎么说呢,你对生活的态度和认识,可能到现在才会慢慢地浮现出来。《爱情麻辣烫》那会儿,你还是对情感抱着探寻的态度。到现在,我有可能去做更多后面的东西,是关于婚姻、关于家庭的东西。在这个过程里面,实际上就是有我自己的很强烈的一个价值观、世界观,需要呈现出来。


  B :很多年后再回来拍同样题材的影片,你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化大吗?

  Z :之所以在《爱情麻辣烫》之后没有去接着拍这样的东西,实际上我就是拒绝定位。我不要让人定位,“你就是代表一个都市爱情”,“你就是代表某一种人”,然后你就只能拍这样一个概念的电影。我希望我是多样化的,我的思考也是多样化的。即使是表现都市这种情感的东西,我希望它也不是一个童话式的、那种腻腻的东西,我希望它也是复杂的,是能更深入的一种东西。


  所以,我接下来基本上一直都在怀旧,都是在拍一些成长、亲情、家庭这种概念的影片,但是我一直都觉得拍摄现代城市情感的影片是我的强项。我喜欢比较各种各样的情感现象,可能以后我还会专门找一些题目去探讨婚姻。


  B:这部电影并不灰暗,但是价值观、道德观相对传统有很大的挑战,赵葆华也公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部电影会有争议,你是否早有估计?

  Z :一开始,我构思的是一部有十几条线索的电影,但我一直都没去动它,就是因为里面牵扯到很多价值观、道德观的问题。它可能是比较另类一点,或者说走得更极端一点的东西。当时,我的概念就是,这种问题会碰触到一些底线的东西,我自己的感觉就是把它放一放,先不要去做。拍《无人驾驶》的时候,其实我很小心,基本上还是带出来一些受人关注的话题,总的来说还是温暖的。


  B :像高圆圆和刘烨这段故事,是不是其实也是你生活中很多朋友经常可能面临的问题?

  Z :对对对。其实我觉得,这是现在每个家庭都在面对的一件事儿。叫婚外恋、第三者、小三儿。这种概念实际上已经不像十几年前,已经无法简单从道德角度进行审判,要去干嘛干嘛。这个东西在今天已经变成一件大家都要去面对的事了。那我就特别想再去探讨一些这样的东西,但是很难能够像过去,用一个所谓传统的道德方面的价值取向进行认定。在电影里,每个人其实都是从一个自我的角度、自私的角度,在寻求自己的爱。这些东西存在,一定就有它的合理性,有它人性上的合理性。


  B :你喜欢把几个故事串在一起。但是也有人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形式,你怎么看?

  Z :我这样做,是让这个时代扑面而来的感觉离观众更近。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非常纷乱、复杂的,时代是多样性的,人的选择也是多样性的。当你用这种手法把这么多线索全部铺出来的时候,这个城市就自然而然跃在你的眼前了。也就是说,光怪陆离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出来,复杂性也就出来了。


导演 张扬导演 张扬

  B :觉得《杜拉拉升职记》怎么样?

  Z :我看了。这还是商业运作很成功的一部电影,当然我觉得在讲故事上还有缺陷吧。电影最重要的就是要给观众一个好故事,人物要能够去跟观众有心灵上互动的东西。《杜拉拉》做得稍微简单了点,只是表现了职场的一个氛围,心灵上沟通的东西还是少了点儿。


  B :很多导演都在抱怨,城市电影很难拍,因为我们不具备城市文化的自信,但是接下来几年都打算多拍些城市电影,为什么?

  Z :以前我们的城市概念和国外的确不一样。它确实没有历史,缺少那种自信力,我们也觉得比较土啊。但是到现在,中国这些城市跟全世界的城市基本上比较接近了,但是城市里的人,有些精神上的东西就会暴露出来,染上了“城市病”。这些东西一旦出现,你的电影里也自然而然要出现关于城市的东西了。我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中国的城市电影会那么少。可能也是因为离现实太近吧,的确很难拍,观众很容易就指出你的缺点。


  但我觉得城市电影的概念,不是说简单等于城市爱情电影。中国的城市爱情电影往往容易拍成一种童话式的,就是说,它特别美,但你总觉得它跟今天的真实生活还是有距离的。我就一直提倡,爱情电影也应该跟这个时代、跟今天的人要勾连在一起。


来源:外滩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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