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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姆·文德斯眼中的当今世界

By 1905电影网2014 . 11 . 15 维姆·文德斯德国电影公路电影新德国电影

维姆·文德斯眼中的当今世界

文德斯表示,在他以往的电影作品中,他一直尝试寻找一种语言,借由它呈现出一个由人际关系而非暴力来定义的现实世界。


        德国导演维姆·文德斯(Wim Wenders)除了拍电影,也写过不少书,如国内出过中译本的摄影集《一次:图片和故事》、谈《云上的日子》拍摄幕后的《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和早年文集《文德斯论电影》。他的最新著作是跟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哲学教授玛丽·祖尔纳吉(Mary Zournazi)合著的《创造和平》,两人以对话的形式,讲述他们对和平的看法,希望从电影和哲学的不同角度,寻找关于和平的全新表述。这次合作看似有些奇怪,其实祖尔纳吉恰好能够将文德斯自由流动的思想火花以及他取自于生活、艺术、电影的各种范例,全都置入历史和文化的大框架中,达到应有的完整度。


维姆·文德斯与维姆·文德斯与玛丽·祖尔纳吉


        维姆·文德斯与玛丽·祖尔纳吉在2003年相识,当时正值伊拉克战争爆发前夕,整个西方知识界围绕着正义、邪恶等话题争论不休。祖尔纳吉受邀去悉尼做演讲,观众席中不同观点人士间的明显敌意让她颇为感慨,她发现原本准备要谈的关于战争是否无可避免的话题,根本没必要再提了。“在他们互相的争论中,感受不到对道德的认识,他们仿佛也不知和平为何物,这样的缺失在人类历史中比比皆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光是提到和平,都是非常罕有的事。”不同观点的民间人士,辩论起来犹如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敌对双方。此情此景让她大为触动,也就此决定了要写本书专门谈谈和平的问题。


        “就在这时维姆出现了,他正巧来了悉尼,我在电台里听到他的谈话。此时所有人都在谈战争如何如何,只有他是个例外,他谈的是和平。”而对于文德斯来说,改变想法的那一瞬间,来自于‘9·11’事件发生不久之后他做客纽约的亲身感受。那天他走进一座教堂,发现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信仰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向神祷告。‘9·11’之后,在纽约出现过不长的一段时间,一度让我以为乌托邦有可能实现,以为人类竟能从如此恐怖的事件中得到益处。那就像是某种忽然的停顿,但随即这一切就被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整个抹煞了。”当时,习惯随身携带相机的他也抓拍下不少“双塔”废墟的画面。日后,这些作品与他在福岛核事故现场拍摄的照片一起,在世界许多城市展出过。纽约的部分照片,被用在这本书里。当然,还有他 2004 年直接聚焦“9·11”事件与美国社会关系的影片《丰饶之地》(Land of Plenty),也同样值得关注。


《迷失天使城》()海报《迷失天使城》(丰饶之地)海报

        文德斯坚持认为,《创造和平》并非是一部政治作品。“我建议大家还是自己看,因为要我来介绍很困难。这书强调的是读者的个人体验,它反映的是我们的一个转型过程,包括内在转型也包括个人想象力的转型。重要的是创作它的过程,我们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和平是如此难以寻觅。”


        他认为,目前我们所处的阶段,人类对于自身的存在充满了困惑。针对现实冲突、战争,人们希望能找到对应之策。而这一点表现在娱乐上,就呈现出受众口味越来越重,越来越“嗜血”的倾向。“恐怖电影、恐怖文学,如今大家都已经接受它们作为人类境况的一部分存在着。不光是好莱坞恐怖片成功远销各地,而是整个地球上的消费者已经全都接受了它,认可它作为眼睛和心灵的合法食物而存在着。”


        而且,这场灾难的肆虐范围并不仅限于东西方发达地区。2006年他去刚果(金)为“无国界医生”组织拍摄一部关于女性受到暴力侵害的短片,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刚到那个村落时,他惊异地发现周围几乎看不到男人和男孩。受好奇心驱使,他和手下四处寻找,终于发现全村所有男性,不论年龄,全都挤在一栋茅舍内,看着靠发电机驱动的破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几盘旧录影带—全都是战争片。很快,他完成了长度4分钟的短片《和平时的战争》(War in Peace),讲的就是真实暴力与电影暴力都让当代人沉迷其中。这次他还特地在《创造和平》内页里安置了一个下载密码,打开相关网页输入这密码后,便能下载这部短片。


        当然,整本书也并非始终悲观。祖尔纳吉说他们受到德国哲学家马丁·布伯(Martin Buber)的作品影响很深,以《我与你》而著称于世的布伯相信,人生的意义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这也成了《创造和平》中贯彻始终的纲领。同样重要的影响还来自于量子物理学家戴维·玻姆(David Bohm),他视对话为“人与人之间充满艺术性的流程,对话为改变带来可能”。


        《创造和平》并非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学术著作,它非固定的整体结构让你随手翻开一页,都能马上看得进去。全书集合了两人长期电子邮件往来的内容(Zournazi 称之为“对话流”),契合以对话来实现交流、沟通的主旨。同时,文德斯也邀请读者参与其中,与他俩“一同对话、一同思考”。他独有的文风也确实平易近人,例如全书开篇不久他便写道:


我不是哲学家,
甚至算不上知识分子,
我完全不希望你把我当作那两种人。
我的写作风格与诗歌无涉,
根本就不希望让你想到诗歌,更别说有意模仿它了。
之所以这么写,因为这就是我自我反思时的写作风格。
这有助于我厘清思路,
而且鉴于我的电影人、拍照者身份,
鉴于我像是某种“基于画面进行思考的人”,
这么写有助于我“看清我自己的想法”。


        确实,他在书中提到了不少自己喜爱的电影人,从卓别林安东尼奥尼,从黑泽明布列松,但着墨最多的还是曾给予他很大影响的小津安二郎。在文德斯看来,小津独特的电影美学缩短了演员与观众的距离,让人在观察过程中敬意油然而生。“小津教会我们,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去看‘他者’,他的凝视充满温柔爱意。”


维姆·文德斯维姆·文德斯

        文德斯表示,在他以往的电影作品中,他一直尝试寻找一种语言,借由它呈现出一个由人际关系而非暴力来定义的现实世界。在他看来,《柏林苍穹下》(Der Himmel über Berlin)和《丰饶之地》都是表现这种意图的代表作。“作为媒介的电影强大有力,并非仅仅只是故事而已,画面与画面之间存在着一种语言,要由观众根据自身经验去理解这留白之处的内涵。由此发掘出的潜在文本,既可以是治愈人心的,也可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混乱与愤怒心情,但无论如何,每部电影都能教会你一种看事物的方式。于是乎,电影有意或无意地就成了一所教人如何认知这世界的学校,电影对观众构成了各种重要影响,而本书要审视的便是关于暴力,观众从电影中获得了那些影响。”在他俩看来,作为类型片的战争电影,如今早已相当普遍,但与之相对应的反战片,在数量与规模上都无法相提并论。正是这种缺失,造成我们在观看银幕上那些残忍、暴力的内容时,足可以置身事外、保持距离。


        对于空间的概念,也是此书中一大要点。文德斯相信如果每一个人都能真正意识到别人的存在空间,那就根本不会再有什么人际冲突了。“意识到他人周围的那部分空间,并予以尊重,其实也就消灭了一切战争或暴力的可能性。”这种态度也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创作理念,《创造和平》从头至尾其实并未提出什么明确的判断或是意见。对此,文德斯认为“很多时候,提意见,这本身就是一种暴力行为。提意见往往是强加于人的,忽视了对方的存在空间。我们对别人有意见,往往是因为对方是个外来者,或者他属于某个不同于我们的阵营。只要意见提出,对方也就失去了他的存在空间。”


        此外,《创造和平》字里行间都透出文德斯对于电影行业的遗憾、失望心情。对此,他直言不讳:“我说在这个行业,如今基本上已经全无道德可言。但曾几何时,传递道德本该是电影制作的一部分。所以现在谈到电影,我会觉得凄凉。最初电影只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表达方式,如今却彻底成了商品。电影已不再关乎人与人之间互相表达、讲述的关系,剩下的只有一层买卖关系。”



本文原载于《外滩画报》

作者:韦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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